July 23, 2013

西班牙(四):隆達鬥牛士之歌

連日旅行已有些疲憊,更何況置身在炎熱的南西班牙!於是老姊訂了第二班火車,12:45從格拉那達出發前往隆達(Ronda),我們拖著行李慢慢走到格拉那達火車站,在站前一家餐廳享用早午餐,餐廳是酒吧的裝潢,與窗戶直射進來的早晨陽光有些不搭。

格拉那達搭至隆達相距約180公里,火車要坐三小時,中間停靠七個站而已,在歐洲搭火車的感覺跟台灣自強號差多了,總覺得火車開得特別快,不知是真的比較快,還是因為窗外風景太過單調的錯覺。廣袤的西班牙國土上要連續數十里看不見聚落並不困難,加上地中海氣候的夏乾冬雨,一路窗外幾乎只有土黃色,偶爾可見農民種的橄欖田,一種也是綿延數公里的派頭,整齊排列的綠樹像極在土黃色棋盤上下著西洋棋。


老姊趁在火車上寫明信片

橄欖樹


隆達大街

抵達隆達時已下午三點半,初探隆達依舊瀰漫著濃厚的南歐味,大部分建築漆著白色或淡黃色的牆體,頂著暗紅色屋頂,配上土黃色或暗紅色的線條,整體感覺比較像鄉野小鎮,不若格拉那達那般精緻鮮明,也沒有格拉那達那股熱鬧。我們下榻的旅館位在車站附近的巷弄裡,叫阿魯達旅館(Hotel Arunda II),四周看起來是普通的住宅區,但連十幾層樓的高樓也依循南歐風的配色,並不突兀。

隆達火車站

下榻的飯店隔壁巷弄


行李一放便趕緊上街晃晃,在西班牙這幾天動輒破40度的熾熱是免不了的,我們已習慣了。隆達是西班牙古老的城市之一,是個非常迷人的地方,地理迷人,歷史更迷人,且待我們邊走邊看,娓娓道來。隆達與其他歷史悠久的城市相仿,分有新城與舊城,特色在於整個隆達位在一座「高原」上,它是塊直接拔起的丘陵地,落差達兩百公尺,若單用「丘陵」稱之實在難以表現,所以我稱呼它為「高原」。隆達就位在這樣遺世獨立的高原上,有人稱它為「巨大岩石上的白色城市」,城市邊緣宛若「世界的盡頭」般,失足即成千古恨。

隆達在西元713年被伊斯蘭叫摩爾人攻入,被統治了近800年,直到1485年被西班牙雙王收復,這樣的脈絡跟格拉那達幾乎如出一轍,只是早7年被收回。在摩爾人統治期間,隆達可謂豪傑輩出,其中最有名的是Abbas Ibn Firnas了,他出生於隆達,是著名的發明家、醫生、工程師、音樂家、以及阿拉伯詩人,以上講的都是同一個人啊!西元875年這個已高齡65歲的人製作了一台「飛行器」,從西班牙柯爾瓦多的城牆上一躍而下,飛行了幾百公尺後還順利回到出發點,這可是人類史上第一次的飛行紀錄,比萊特兄弟早上將近一千年啊!今日的名貴車廠勞斯萊斯(ROLLS-ROYCE)曾發表一限量車款叫Ghost Firnas Motif,正是紀念這1200年前的阿拉伯人。



我們走到了Plaza del Socoroo廣場,這邊可熱鬧了,隆達的觀光客大概都從這邊開始遊覽隆達,廣場邊有座白色大教堂(Iglesia del Socorro),邊緣嵌著銘黃色線條,戴著釉綠色的欑尖屋頂,在炎炎日照下有種金碧輝煌的感覺。白色大教堂很新,建於1956年,其位址在16世紀時還是個清真寺。

隆達中世紀的歷史與格拉納達根本牽扯在一起,15世紀西班牙人收回所有國土後,透過條約表面允許宗教自由,實際上卻有計畫地消滅伊斯蘭教,1502年格拉那達官方甚至要求摩爾人做出選擇:要馬驅逐離開西班牙,要馬就皈依基督教。從現在的眼光看待這段歷史,難免隨著熟悉的基督教史觀起舞,覺得若要篤信伊斯蘭教乾脆遷回北非或西亞,可是仔細想想摩爾人在伊比利半島已住了八百年之久啊,侵略之事早就算不出是幾代前的恩怨情仇了,如今誰又願意離開「土生土長的家鄉」呢?於是為了保護家產,許多摩爾人表面上受洗信奉基督教,實際上偷偷維持原本的生活方式;有些在格拉那達的摩爾人則是因受不了壓迫而轉居到隆達。

然而宗教排擠愈來愈嚴重,1566年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Philip II)直接明令不准摩爾人再使用他們的語言、服裝和習俗,還要求星期五必須敞開門戶未免他們私下祈禱,更加重摩爾人的賦稅,此舉遂引發格拉那達摩爾人的起義反抗,腓力二世派出阿方索(Alfonso de Aguilar)平定叛亂。阿方索是位終其一身都在消滅摩爾人的將軍,誰知此時隆達出現一位叫Al-Fihrey的人領導摩爾人舉兵,與西班牙軍隊展開血腥的戰鬥,最後竟完全殲滅阿方索的軍隊,包括殺了阿方索。腓力二世(Philip II)聞訊後傾出軍力進入隆達的山區,把阿方索與西班牙軍人的屍體尋回格拉那達,接著派出年輕的弟弟Don John解決這件事,賦予唯一使命「剷除安達魯西亞山區的摩爾人」,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Don John採用極其殘忍的滅族手段,所到之處只要疑似有摩爾人便施以滅村,老弱婦孺無一倖免,迫使摩爾人從安達魯西亞山區撤出,或被抓獲驅逐,宗教迫害種族清洗的暴力行動一直持續到1609年,共導致三百萬摩爾人被驅逐,死亡者不計其數。隆達就在這波種族迫害下,幾乎失去所有伊斯蘭文化的遺跡,不若格拉那達還有一絲運氣留住一座摩爾人皇宮。

Socorro廣場

海神噴水池


鬥牛故鄉

講完摩爾人血腥的歷史後,換講屬於西班牙文化的故事吧!在西班牙不能不提鬥牛,而提到鬥牛就不能不知道隆達是「鬥牛的故鄉」了,隆達的「故鄉」之說並非鬥牛運動的起源,而是「鬥牛士職業化」的起源。隆達鬥牛場(Plaza del Toros)就在Socorro廣場附近,遙遠就見一座醒目的白牆黃瓦圓形建築,有點像客家土樓,不過規模大上好幾倍,這座鬥牛場是西班牙最古老的鬥牛場之一,建於1785年,可容納5000名觀眾,但今日隆達鬥牛場除了特殊節日慶典外已不舉辦鬥牛了,僅供觀光用途,門票一人6歐。

隆達鬥牛場

鬥牛場室內一隅有座鬥牛博物館(Bullfighting Museum),介紹鬥牛運動的起源,在裡頭參觀的感覺很封閉,彷彿自己是隻被關在場邊的公牛。鬥牛運動發源自西班牙古代的宗教,新石器時代留下來的壁畫已紀載當時存在的殺牛祭典,負責屠牛的人因為能與牛搏鬥,成為勇士的象徵;爾後在歐洲列國間戰爭的年代,與牛搏鬥成了貴族間盛行的娛樂,但人是騎在馬上與牛相鬥;直到18世紀國王腓力五世(Felipe V)擔心從事鬥牛會殞損皇室成員,因此禁止皇室貴族玩鬥牛,此活動遂逐漸傳進民間。

進入民間後就換隆達來幫鬥牛寫歷史了。1698年隆達有位叫佛朗西哥.羅美洛(Francisco Romero)的木匠首次表演站在地上持紅布與牛相鬥,據說他只是在場邊觀戰,看見馬背上的鬥牛士被牛挑落,他奮身跳入場內用紅布引開牛隻,解救鬥牛士的生死瞬間;此舉從此改變了傳統人騎在馬上的優勢,人與牛平起平坐後不僅要鬥勇更要鬥志了,佛朗西哥為「走路鬥牛」開立先河、立下規則,也開啟鬥牛職業化的大門。佛朗西哥的鬥牛傳至了孫子佩德洛.羅美洛(Pedro Romero)更加光門耀祖了,他創下20年毫髮未傷且無一失手地殺了5600隻牛的驚人紀錄,且他身具英勇與優雅的表演,讓鬥牛運動不僅是勇氣的表現,更成為一種藝術,1834年在塞維亞(Sevilla)成立第一所皇家鬥牛學校,邀請高齡80歲的佩德洛擔任第一任校長,他以傳奇一生被尊稱為「鬥牛之父」。

然而,在隆達不只有Romero家族專美於前,19世紀末至20世紀又出了Ordóñez家族,Cayetano Ordóñez和Antonio Ordóñez這對父子鬥牛士的雕像就立在隆達鬥牛場門口兩側,而它們的第三代Cayetano Rivera Ordonez不僅繼承父業成為鬥牛士,還因為太帥了被某ARMANI時裝品牌看上請作代言,Giorgio Armani還親自為他設計過鬥牛服裝。

Cayetano Ordóñez雕像

在西班牙,鬥牛是項國粹,鬥牛士是戰士的象徵,18世紀後鬥牛士雖已非貴族專有,但卻成了另種高級職業,創造了特殊的身分地位。鬥牛博物館裡展示著鬥牛士的穿著,其「高雅」源自於中古世貴族鬥牛士的風采,一身行頭揭嶄露著尊貴的氣質,舉手頭足也有嚴謹的姿態與形式,表現與凡人極為不同的身段,而鬥牛士之死更可與「戰死沙場」的榮耀畫上等號。

隆達鬥牛之盛名也拜美國著名文學家海明威(Heminway)之賜,他曾說過:「隆達鬥牛場是我會選擇渡蜜月的地方」,這句話被寫在隆達鬥牛場的某個角落。海明威在西班牙參戰遊歷期間對鬥牛極為著迷,鬥牛士的情節成了海明威創作的重要元素;1926年出版《妾似朝陽又照君(The Sun Also Rises)》裡有位19歲鬥牛士叫羅美洛(Romero),他的雛型就是佩德洛.羅美洛(Pedro Romero),不過的故事背景是20世紀戰後年代,與佩德洛的年代相去甚遠。1940年他出版了最著名的小說《戰地鐘聲(For Whom the Bell Tolls)》,故事就發生在隆達,不僅讓世界看見了鬥牛,也讓世界看見了隆達,根本該說隆達因海明威而盛名遠播。

不禁又回想起,來自南西班牙的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數百年後美西戰爭中美國迫使西班牙喪失所有美洲殖民地,接著卻又有美國作家歐文在格拉那達創作、海明威也在隆達創作,讓兩個古城名聞遐邇,美國跟西班牙的關係根本藕斷絲連,有愛有恨有恩有仇。





參觀完鬥牛博物館後,我們從「牛棚」沿著「牛走的路」環繞約1/4的場,最後從「牛門」走進鬥牛場,周遭觀眾席雖然只有零星遊客,但磅礡的氣勢仍洶洶撲來,然而,既然我們選擇走牛的路,便深深感受到這股磅礡中帶著強烈的血腥味與肅穆的殺戮感。

海明威在其作品《午后之死(Death in the Afternoon)》中對鬥牛運動有非常詳盡的描述,他把鬥牛士與鬥牛運動的關係形容成「絕無僅有的藝術家於生命危險之中表現的藝術」,或許就是這種秉人鼻息又血脈噴張的藝術,吸引世界各地的群眾前來朝聖。可是現在的我們就站在「牛門」前,看見的不是人類的藝術,也不是牛的色盲世界,而是清楚的「被人類打造的地獄門」,就像古羅馬把生人送上競技場鬥個你死我活一般,西班牙的牛也是呢!但就算我戰勝了鬥牛士,不還是死路一條?我因此感到窒息,哞~!

在人所建構的鬥牛活動裡,鬥牛士與牛兩者是一樣重要的,「走式鬥牛」讓人與牛互鬥的關係看似平等,但我從youtube上完整看過一場鬥牛賽後,覺得完全是不平等的,或說其實以人之力要鬥一隻近五百公斤的公牛根本以卵擊石,便用「規則」拉近人與牛的起跑線。現今的鬥牛過程中,鬥牛士不只一個,另有很多助手,包括騎在馬上拿長槍的助手;公牛在出場時就已被短刃刺傷背脊,激起兇性與鬥志全場狂奔,讓群眾熱血,也讓牛隻放血,不久會有一至三個鬥牛士出來與牛相鬥,讓他不停團團轉消耗體力,接著換花鏢手出場,目的是用花標刺傷公牛肺部,然後騎馬的長矛手出場,從馬上的高度把長矛深深刺入牛的肺部,除了放血消耗公牛的精力外,也為之後的鬥牛士開一個「口」,最後就由執劍的鬥牛士挑逗筋疲力盡的公牛,抓準時機一劍從那個「口」刺進牛的胸膛,致命一擊。

以上,不論花鏢手、長矛手、或最後持劍的鬥牛士往往不會一刺命中,通常要與牛週旋數十分鐘,但又因致命一擊必須交在鬥牛士那把劍上,所以也不能太快讓牛致死,整個劇情難以臆測,牛鬥挑死鬥牛士的畫面也不為少見,這就是鬥牛讓人覺得「精彩」的地方。這樣的過程光用描述的就知道何其血腥,更何況現場觀賞呢?因此,鬥牛雖然雖貴為國粹,還是遭到國內外不少強烈的反彈,加泰隆尼亞省於2012年以法禁止鬥牛,西班牙國家廣播台也禁播鬥牛活動多年,要看live的話只能去現場了。




海明威曾說過:「人活著,唯一能確定的必然就是走向死亡。」也說過:「生活與鬥牛差不多,不是你戰勝牛,就是牛挑死你。」這樣以人為中心的人生觀怎麼可以套至牛的身上呢?但這樣的決鬥既然允許發生在人與牛之間,必然也會發生在人與人之間,鬥牛博物館裡展示了古早以前的武器,其中包括「決鬥」的火槍,詳盡描述貴族間決鬥的規則與過程。

我們都讀過歷史中的血腥與殘酷,在中華文化裡,早在春秋戰國已有墨家的「兼愛非攻」,但在歐洲這片沙場上可曾談過統治者對百姓的「愛」?在我微薄的知識中遍尋不著;我不是要談文化優劣的問題,而是是否因為在西班牙土地上若以愛生存簡直困難,所以根本不會想到,想想西班牙歷經羅馬帝國滅亡、摩爾人入侵、摩爾政權內鬨分歧、基督教收復失土、基督教對伊斯蘭教的迫害等等,在一千多年裡因為種族、因為宗教的殺戮後,緊接而來又是左翼與右翼份子互相殘殺,大量的國際傭兵捲入西班牙內戰,敵我關係又已不問種族宗教,只問政治主張,順我者生逆我者亡。恐怕,以暴力解決問題是西班牙深至骨髓的的文化內涵,看似殘忍的鬥牛彷彿真能成為療癒的藝術,原來血可以流得如此單純的英勇、優雅、與浪漫。



巨岩上的城市

離開鬥牛場後往西南方向走,進入一座歐式花園,看似普通,但花園再過去就是「世界的盡頭」了。「世界的盡頭」是我自己講的,因為聽太多哥倫布與麥哲倫的航海故事了,當時人以為世界是平坦的有邊界的,一旦走出世界盡頭便掉入不知深處的黑暗,這讓我一直聯想著。

不用不知深處的黑洞了,光是兩百公尺的落差就讓懼高症的我心驚膽跳了,我突然明白Abbas Ibn Firnas為什麼可以發明飛行器,一個出生在如此地勢上的孩子,他的故鄉根本從血液裡灌輸居高臨下的想像,他可以想像鳥的鳥瞰大地,也可以觀察真實鳥的飛行行為,最後成就一項發明。儘管我是如此懼高,嘆為觀止的風景依舊讓我流連於此,只見整片懸崖與底下廣袤的大地,原來世界的盡頭長成這樣一條線呀,舊城區的建築密集佔據整條懸崖邊,彷彿爭先恐後想一睹邊緣的究竟;曾經為市政廳的隆達古蹟飯店(Parador de Ronda Hotel)大概是這邊最貴的飯店了吧,它是擁擠的崖邊建築中最「突出」的一位,想住的話不僅口袋要夠深,心臟也要夠大吧。






左邊那棟為隆達古蹟飯店(Parador de Roda ) 右邊則是舊城區

我們如履薄冰地沿著世界邊緣走,過了古蹟飯店就可見到隆達第二個聞名世界的人工建築--新橋(Puente Nuevo),名字似乎不怎麼樣,但它可是西班牙境內上鏡率最高的橋梁。新城與舊城間隔著一條叫 Rio Gaudalevin的河流,在七百公尺的高地上相隔一條河流絕對不會普通的,那可是深邃峽谷萬丈深淵的氣勢啊,成就了隆達新橋之美。

新橋之名相對於舊橋,隆達共有三座串聯新舊城橋,每條都是歷史悠久的古蹟。新橋跨境90米並不長,但其下跨越的峽谷有180公尺深,光橋墩就建了120公尺高,在1751年始建的40多年間據說摔死了50名工人,連設計師自己也在竣工當日墜崖而死。新橋的三個拱形造型讓橋、懸崖、及兩邊城鎮建築容為一體,是橋的美,但橋也有其殘酷的一面,除了建造的工人犧牲外,也包括西班牙內戰時期的種種人為暴力;新橋路面底下有個密室,從外表看得出開了幾個窗子,在西班牙內戰中密室成了「天然」刑求室,對犯人的刑求可嚇之以「高」,或者乾脆就推落崖谷了。

新橋(Puente Nuevo)與舊城區

新橋(Puente Nuevo)與舊城區

新橋(Puente Nuevo)與舊城區

舊城區

走過新橋進入舊城區,先看到一面磁磚拼畫,畫的正是隆達新城與舊城的樣貌,地形地勢與城市的關係一目瞭然。舊城區的建築顏色以白色與褐色為主,黃色與紅色的點綴比新城少的多,多了份古色古香的味道。我們沿著舊城主街亂走,這邊營業的商店明顯少很多了,有開的也是給觀光客逛的紀念品店,猜是定居於此的人已不多了。




我們閒步慢慢走到了聖瑪麗亞主教堂(Santa Maria la Mayor),在摩爾人統治時期它是清真寺,建築風格還留了點伊斯蘭的味道,西班牙人收復失土後當然要把他名正言順回來,而清真寺則移到另外一邊去。此時已經下午六點半了,說真的,這幾天在西班牙被各種綺麗的古蹟餵太飽了,反而對眼前樸素的歷史小鎮少了胃口,更何況看過的綺麗古蹟除了教堂外還是教堂,教堂建築早在心中沖積成氾濫平原,除非能有隆達巨石那般高聳的樣貌,不然要成為一塊嚇立的丘陵已難上加難。我們在聖瑪麗亞主教堂決定折返,選了一條可通往舊橋的街道。

聖瑪麗亞主教堂(Santa Maria la Mayor)

聖瑪麗亞主教堂(Santa Maria la Mayor)

舊橋(Puente Viejo)

舊橋(Puente Viejo),或稱阿拉伯橋(Puente Árabe),在18世紀中新橋新建的過程中是運送建材的重要門道,還在橋端建了一座門,以當時西班牙國王之名取名「腓力五世門(Puerta de Felipe V)」。跟新橋相比,舊橋當然是又窄、又矮、又短,不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在舊橋上往北看還可看到另外一座更窄、更矮、更短的橋,叫羅馬橋(Puente Romano),距離河面只剩不到十公尺吧!綜觀之,隆達三座橫跨Rio Gaudalevin河的橋分叫羅馬橋、阿拉伯橋、新橋,不僅紀錄著建造者,也紀錄著隆達地區甚至整個南西班牙先後的統治政權。

舊橋(Puente Viejo)與腓力五世門(Puerta de Felipe V)

舊橋(Puente Viejo)

羅馬橋(Puente Romano)

走過舊橋後,我們沿著河谷崖邊往新橋的方向走,回首可欣賞舊橋內斂的身影,往前又可再次瞻仰新橋的霸氣,老姊腳程比較快,她在上方幫我和媽媽捕捉到舊橋上的身影,在新橋邊舊橋雖然顯得渺小,但舊橋上的我們顯得更加渺小。我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及緩慢的速度從舊橋爬回了新橋,等回到新城區時已經晚間八點了,雖然天空還亮得很。

媽媽、我與舊橋(Puente Viejo)

又見新橋(Puente Nuevo)

晚餐回到最熱鬧的Sorocco廣場附近覓食,隨意挑了家價格合理的餐館,難得媽媽今天沒吵著吃西班牙海鮮飯,看來已對歐洲的食物膩了;我們點了一份義大利麵、一份六吋比薩、和一份點心,上來的幾乎都來是油膩膩的烤物與炸物;而飲料嘛,我當然點了杯啤酒囉,而自從昨日在格拉那達認識Sangria後,Sangria成了老姊唯一會點的酒精飲料,不過今天這杯的味道跟昨日差蠻多的,畢竟Sangria是水果紅酒的描述,作法調味各有歧異。

晚間九點的隆達天色終於慢慢暗下,夾道古典的街燈也慢慢亮起,剔亮的黃光點綴著歷史悠久的城市,黃澄澄的色澤在黯淡背景下更加金光閃閃。我們慢慢走回飯店,沿途看見甚麼也都忘了,說沒甚麼特別的是實話,但說一路走來已不覺得有甚麼不是特別的,也是實話。

晚安了,鬥牛的故鄉,隆達。






西班牙系列文章:

西班牙(一):巴塞隆納高第
西班牙(二):巴塞隆納舊城
西班牙(三):格拉那達摩爾人
西班牙(四):隆達鬥牛士之歌
西班牙(五):塞維亞的哥倫布
西班牙(六):義大利加古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