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y 22, 2013

西班牙(三):格拉那達摩爾人

清晨五點不到,三人拖著行李箱已在加泰隆尼亞廣場的機場巴士站守候,身邊旅人不少,都要在今日離開巴塞隆納。昨日已升的離情依舊含混在口,倉促間我們就要從巴塞隆納飛往格拉那達,要從加泰隆尼亞飛往安達魯西亞,要從1492年以前的基督教世界飛往歐洲最後的伊斯蘭教國度。

再會巴塞隆納

清晨的巴塞隆納機場空盪盪的,昏暗的餐廳只有幾個旅客佇足,我有點喜歡這樣的畫面,特別有旅行的味道。飛機是早上7:40,搭乘廉價航空Veuling,老姊一直講著她們從巴黎飛來巴塞隆納時如何被這空公司欺侮,但再怎樣也難以抵銷我心中對RyanAir的恨意,至少Veuling有劃位而且飛機上乾乾淨淨的。9:20就把我們送到了安達盧西亞,一個叫格拉那達(Granada)的地方,它不像巴塞隆納那樣早有成名於我的耳際,這是第一次認識它。



格拉那達 Granada

1492年西班牙雙王從摩爾人手上收回了格拉那達,終結了伊比利半島最後的伊斯蘭統治力量,自此西班牙完全成為基督教世界,甚至可說「整個歐洲成為基督教世界」。但根據歷史如此記載,西班牙的伊斯蘭教的勢力早就分崩離析了,1248年斐迪南三世(Fernando III)拿下塞維亞(Sevilla)後,基本上已被基督教「收復」了,所以真正符合「伊斯蘭教在西班牙統治長達800年」這句話所描述的地區就只有眼前這塊土地--格拉那達。

這則故事該怎麼講呢?從西班牙為主體或是以格拉那達為主體說起來各有不同收穫,我則是被林達(2007)《西班牙像一本書》的說故事方式深深吸引。認識西班牙歷史,至少要知道三個「斐迪南」,但若單純想知道格拉那達,只需要知道後兩位,一位是卡斯提亞王國的斐迪南三世(Fernando III de Castilla,1199-1252),一位是亞拉岡王國的斐迪南二世(Fernando II el Católico,1452-1516)。在歐洲各國皇室間撞名的情形層出不窮,所以幾世的數字沒甚麼順序的參考價值。

在歐洲歷史中,用聯姻取得「國家」或避免兩國相爭是很普遍的事情,因此光頻國家統治的概念權並不是最穩定的力量,後來才會發展出君主立憲或共和等各種體制。斐迪南三世也是如此,1217年繼承了母親的卡斯提亞王國的王位,1230年又繼承了父親的萊昂王國的王位,他將兩者合一為當時伊比利半島上最大的王國,東北邊有亞拉岡王國,西邊有葡萄牙王國,而南邊就是伊斯蘭的阿瑪哈德王朝(Almohades),斐迪南三世決定要收復基督教失地,這是我第二次提到「收復失地運動」了(第一次是講查理曼大帝把摩爾人擊退出加泰隆尼亞,守住巴塞隆納)。1236年斐迪南三世攻下了科爾瓦多(Córdoba),1248年塞維亞(Sevilla)投降,1251年就已經打到直布羅陀海峽了,幾乎快把伊斯蘭教趕回了北非,唯獨格拉那達的奈斯爾王朝(Nasr)保住了,為什麼?

有一說因為格拉那達王宮位在陡峭的內華達山上,天險之地難以攻陷,但最主要的原因是當時的國王穆罕默德一世(Mohammed I)是個「識時務者」,當科爾瓦多被收復後,穆罕默德知道事態不妙,主動前往拜見斐迪南三世表示忠誠,且同意出兵協助圍塞維亞,攻打伊斯蘭教同胞,可見伊斯蘭教當時的內鬨程度已不足以團結了。穆罕默德一世的放軟動作讓斐迪南三世的收復野心軟化了,1248年成功收復塞維亞後便遵守承諾,讓奈斯爾王朝獨立於格拉那達,苟延殘喘直到200年後......

另一位斐迪南來了!這次不是卡斯提亞王國的斐迪南,而是亞拉岡王國的斐迪南,聯姻的故事再次上演。由斐迪南三世傳下來的卡斯提亞王國,到1469年國王讓妹妹伊沙貝拉(Isabel)與亞拉岡王國的王子斐迪南二世結婚,1474年伊沙貝拉繼承了卡斯提亞王國的王位,1479年斐迪南二世繼承了亞拉岡王國,通過一場「法學家」的會議後,決定將兩個王國合併,但不是誰合併誰,也不是國王和王后,而是「國王」和「女王」,史稱西班牙「雙王」。我們在巴塞隆納有提過,伊沙貝拉與斐迪南就是1492年資助哥倫布啟航開通印度洋航線的西班牙雙王,並於1493年於巴塞隆納接見哥倫布。

這樣創新的國家制度始因「法學家」會議,當時西班牙各王國已有「議會」的結構,王室並沒有最大的決定權利,當時卡斯提亞王國的面積比亞拉岡王國大得多,就算男勝於女的觀念存在,卡斯提亞王國議會怎會同意做小呢?

無論如何,兩個王國合併了,西班牙歷史上終於從邦國封建走上統一帝國之路了,而且只剩一個小問題需要解決,正是那一塊小小的伊斯蘭教邦國—格拉那達,斐迪南二世當然要展開最後一波「收復失地運動」,第三次提到了。1492年1月6日,格拉那達最後的伊斯蘭國王波伯迪爾(Boabdil)投降了,交出摩爾人最後一塊土地,穆斯林不是退回了北非就是皈依天主教,少部分得以仰賴投降協定所賜,留在格拉那達的近郊。

南西班牙

早上9:20飛抵格拉那達機場,南西班牙的炙熱已略有體會,雖然緯度降了4°左右,但西班牙可是「地中海型氣候」,國中地理有教過「夏乾冬雨」,可未曾親身經驗過還真不知道「夏乾」真的是又乾又熱阿,而且「冬雨」也不過那幾百毫米,台灣一個颱風就喝飽了。

從機場搭巴士到格拉那達市中心的Triunfo廣場,下榻的飯店Hostal Nuevas Naciones就在附近,由一對夫妻經營,老闆流著長髮與大鬍子,操著一口蠻標準的英文,至少聽了不會吃力。房間挺像一間小家庭臥房,浴室是狹長型的,底端開了一扇小窗,緊臨庭園裡一棵橘子樹。我們在格拉那達只有一天的時間,因此先向老闆問詢意見,他大爺很俐落得說了一整套行程,包括哪要去、哪買東西、不要去哪、吃東西去哪等資訊。

剛從大城市離開,到了這種小地方,建築高度先砍個三分之一,但顏色可都亮了起來!黃色、白色、粉紅色,鋪陳了整條格拉那達的主街 Calle Gran Via de Colon。我們先走到一家銀行,用ATM領取下午參觀阿爾罕布拉宮的門票,這是老姊的學姐提供的撇步,但ATM機器的西班牙文,害我們鑽研好久才找到取票的門路,正當我們抬頭洋溢起破關的喜悅時,才發現ATM機器上方貼有英文操作說明。



我們聽從老闆的建議,先去找可遠望阿爾罕布拉宮的「view point」,根據地圖所示它位在一整塊複雜的巷弄裡,西班牙文畢竟不是英文,加上路網不是網格狀的,費了好番功夫才知道自己置身在哪裡,找路的過程都迷迷糊糊的;可在小巷裡沿街亂走特別好玩,我們穿越一條條商店街,老闆各個黑黝黝的,跟巴塞隆納的西班牙人差很多,多了點土耳其人的味道。

1300年前從北非打過來的摩爾人其實是一個總稱,泛指從北非過來的伊斯蘭教人,包含了西亞的阿拉伯人以及在北非被阿拉伯人快速同化的民族,又稱「柏柏人」。711年控制整個北非的沃瑪王朝想渡過直布羅陀海峽佔領西班牙,以控制地中海的門戶,於是派了柏柏人大軍當敢死隊打先鋒,由塔里克.伊本.齊亞德(Tariq ibn-Ziyad)領軍,這支軍隊驍勇善戰,八年就幾乎吞下整個伊比利半島,一直打到庇里牛斯山時才被法蘭克王國攔住了。自古擴張太快的大帝國的內鬨速度也其快無比,例如希臘的亞歷山大帝國,也例如中國的蒙古帝國,種族本身就混亂的摩爾人到750年就鬩牆了,在伊比利半島上的伊斯蘭勢力也分崩離析,變成類似諸侯的結構,反正天高皇帝遠,皇帝真的很遠很遠!當初勇戰的北非柏柏人也解體了,快速融入了西班牙民族,以至今日南西班牙存有大量混有非洲人血統的西班牙人。

眼前這些店家的老闆倚坐在店門前,店裡賣著皮製品,屋簷橫掛一排精緻的皮背包,柱子則貼著典雅的皮雕畫作,顏色因為皮質關係帶點沉重,風情與加泰隆尼亞有著天壤之別,它沒有巴塞隆納的張狂,卻有旱漠的野性,它沒有巴塞隆雨林般繽紛的色彩,卻有宛如綠洲的色調,精準又成熟得描繪生活的樣貌。格拉那達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乾旱的空氣裡瀰漫著鵝黃色的氣息,柔美帶著荒涼,溫暖帶著熾熱,人們眼神非常深邃,彷彿洞悉多少人間物語。


我們在巷弄裡穿梭許久,終於步上通往高台的通道,只見不少人倚坐在矮石牆上,遠望著另一座山頭,就是那個依山獨立的王朝,那沁入西班牙達八百年之久的伊斯蘭教政權,也是那被第二個斐迪南饒恕又被第三個斐迪南奪走的阿拉伯王國--阿爾罕布拉宮,1984年列為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



飲料配貝果

在山頭混了一個時辰,享受到地的蔬果汁,一杯3歐,在日近中午的炙熱下特別沁涼。下山後,依循飯店老闆的小道消息,說某區的餐廳「點飲料就有免費食物」,不懂西班牙文的我們在那邊徘徊許久,決定走進一家露天高腳椅的店。我們邊看menu邊偷窺隔壁桌的情侶如何點餐,卻看不出端倪,就向服務生點飲料,再看他如何反應,恩,毫無反應,英文也不太能溝通,就先亂點一些食物;正當菜上一半時,一個服務生給隔壁桌情侶送上一盤貝果薯條的拼盤,我們立刻掃視附近的餐桌,發現也有相似的餐點,馬上叫住了服務生,指著別人桌上的東西咿咿呀呀,他用西班牙文疑似說著:「有,正在做了」終於我們獲得一盤貝果薯條拼盤,只是之前亂點時點到貝果,多花一份錢。

用完餐,回到主街上搭公車上山,剛剛遠觀現在要近玩了,阿爾罕布拉宮,進宮去!


阿爾罕布拉宮 Alhambra

阿爾罕布拉宮盤據整個山頭,不過那只是內華達山脈的一角。宮殿的範圍分兩大塊,北邊是夏宮花園,南邊則是宮殿主體,包含阿爾罕布拉宮正宮、阿爾卡薩巴城堡、卡爾五世宮殿等。

日記前面都要把故事講完了,親臨此地到底要寫些甚麼呢?兩個成語可以概之,「居高臨下」與「碧麗堂皇」吧!有個美國人叫做華盛頓.歐文(Washington Irving,1783-1859),他擁有「美國第一文學家」的稱譽,因為當時美國被歐洲人認為是由罪犯與掏金客後裔構成的野蠻社會,一點文化都沒有,怎知出了一位作家叫歐文,還寫出了令歐洲人喜愛的文學作品,他的出現終於向歐洲證明美國(終於)有文化涵養了。對美國而言,歐文是如此重要,但對西班牙的格拉那達,歐文更是重要,歐文曾在西班牙住了17年,寫了三本廣為歐洲人熟知的著作:《哥倫布的生平和航行》(The Life and Voyages of Christopher Columbus)、《攻克格拉納達》(The Chronicles of the Conquest of Granada),《阿爾罕伯拉》(Tales of the Alhambra),瞧見沒?有兩本是格拉那達與阿爾罕布拉宮。

1826年歐文到馬德里擔任美國駐西班牙大使,並前往安達盧西亞省旅行,這一天他來到格拉那達,爬上山走進阿爾罕布拉宮,看見的不是今日的窗明几淨,而是被層層污垢所覆蓋,許多流浪漢窩在裡面生活,但歐文卻馬上發現該宮殿的碧麗堂皇,知道這片廢墟必有故事,於是去找格拉那達的總督,質疑既然山上有如此漂亮的宮殿,為何總督府寧可窩在山下市中心呢?總督以使用不便之由回應,並補說一句:「你要是這麼喜歡就住進去好了」,歐文豪不客氣得收下這份厚禮,進去一住就是三個月,他在格拉那達閱讀鑽研許多史料,寫出了那兩本史學級的文學作品,《攻克格拉納達》與《阿爾罕布拉》。


走進阿爾罕布拉宮的驗票大門,先穿過一條長長的「園林」廊道,柏樹兩側昂然挺立,引導我們進入宮廷,媽媽在這段就興奮不已了,面對花園裡各式各樣的地中海型植物,拿著相機一下踐踏草皮一下逾越牆圍,不受控制。進入主要建築區後,首先會看到查理五世的宮殿,算是阿爾罕布拉宮的「外來物種」,先略過;老姊定了下午三點入宮的門票,進的就是耐斯爾王朝的正殿。

伊斯蘭教沒有偶像崇拜,建築因此拒絕人物與動物形象的建立,因此伊斯蘭的建築充滿自然元素,大量使用花草的紋路,題材少卻不單調,他們運用各種幾何的結構不斷複製延伸,像藤蔓植物一樣攀爬在牆壁、天花板、燈飾、階梯,無所不在。宮內還有獨特的水道設計,水源貫徹每塊空間,處處聽聞潺潺水聲,室內涼如冷氣房般。總之,又是花草又是水脈,以為走進了宮殿,卻彷彿踏入了花園。





觀光客的行徑就是走到一個點就聽一個點的故事,故事裡充滿「這裡是某某廳,是以前某某人幹了某某事的地方」,粗聽下華麗的皇宮裡發生過很多血腥殘忍的事件,但我更好奇的是摩爾人王宮貴族是如何「使用」這個建築,如何讓水有系統地穿梭而過,滿足山宮殿的需求、增添了宮內的涼意、最後還能流到山下給小城百姓。

我們在城外商店的明信片架上已看過阿爾罕布拉宮內幾個景,老姊打算找到同樣的角度拍照,便無須購買明信片了,於是我們非常專注在找空間重頭戲與角度,兩人一下蹲、一下站、一下又槍兵陣列,老媽在旁邊用相機捕捉我們100%的觀光客行徑。






我們在阿爾布拉宮整整待了四小時,不斷在各個宮殿與花園間穿梭,最後才走進卡爾五世宮時,強烈的違和感迎面撲來,它明顯不是出於摩爾人之手,更不是出於伊斯蘭思想,有點像羅馬圓形劇場,環狀長廊,行列的圓柱在夕日下拉長了身影,在本來是伊斯蘭的土地是圍起一道道柵欄。卡爾五世宮是西班牙王所建,出於對阿爾罕布拉宮精美建築的嫉妒,想在旁建一座宮殿耀武揚威,至於誰勝誰負,我想從觀光客流連的空間分佈圖便可見一斑了。



最後,我們登上防禦用的高台,俯瞰整個格拉那達,此刻已是夕日西下時分,太陽沉甸甸的掛著,光柵癱軟得下垂,把格拉那達籠罩在溫暖之中,一片靜謐。我們在高台上逗留許久,想著昨日我們才在哥倫布塔上望著巴塞隆納,今日在阿爾罕布拉宮看著格拉那達,1492年西班牙雙王在格拉那達收復了西班牙,1493年雙王在巴塞隆納接見了哥倫布。






格拉那達之夜

下山已是傍晚五六點,我們在大教堂附近找到一家餐廳,六點是台灣人的用餐時間,但在那邊不是,餐廳裡只有一個服務生悠地的晃來晃去,我們的倚門進入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妳好!」原來是個會一點點中文的服務生阿,他說有個北京的朋友教過他幾句,但不外乎就是那些問後語「妳好」、「謝謝」和「不客氣」。老媽照樣點了海鮮飯,她本來只是想吃飯而不是為了西班牙海鮮飯,沒想到眼前這盤卻是來西班牙後吃到最好吃的海鮮飯,果然一分錢一分貨,這盤最貴。

飲料部分,我沒啥創意點了杯啤酒,老姊還在猶豫飲料時,那服務生自誇說他們的sangria非常好喝!我們很少在旅行前研究當地美食,完全不知道sangria是西班牙道地水果調酒,主要原料就是水果、紅酒和蘇打水,但各家會有自己的選材與比例的設計,風味各異。我回台灣後有嘗試用最簡單的方式調製,把蘋果與柳丁切丁後泡進便宜的法國紅酒,待24小時以上的入味後,再依個人喜好搭加入雪碧調製,很不錯。

吃完飯後請服務生買單,他又炫一下中文:「買單!」瞧他得意的樣子讓我打從心裡想整他:「I can teach you another sentence called 『我請客』」,服務生很乾脆大聲復頌:「我請客!」我立刻誇獎他:「Very GOOD!」他洋溢著自豪燦爛的笑容問我:「What’s that mean?」我也笑容滿面說:「It means you will pay for this」,他張大眼睛:「I pay ? Oh no~~」

餐廳就位在大教堂前的廣場,話說西班牙雙王也認為收復格拉那達一統伊比利半島是畢生最偉大的功業,因此過世後葬在眼前的大教堂裡。




林達在介紹格拉那達的篇章最終寫下:
格拉那達被攻陷,是在一四九二年,西方文明史上至關重要的一年,整個歐洲成為基督教世界。也在那一年,由費南度和伊莎貝拉支持的哥倫布,發現了美洲新大陸—它將成為後來的華盛頓.歐文的家鄉。這是一個怎樣的歷史圓圈!
看到這裡,我已按奈不住激動的情緒一躍而起,歷史真是迷人的玩意兒!但也是那樣感傷!廣場上一位男子彈著古典吉他,用深厚的嗓音哼著依依阿阿,伴著眼前柔軟的景致,卻備感滄桑,那時我還不知道格拉那達的故事,只知它是伊斯蘭最後的腳印,當伊斯蘭教的後腳跟離地後,西班牙就「復國」了,我是怎麼直覺地恭喜西班牙擁有這段歷史,又怎麼直覺地認為伊斯蘭教是野蠻的勢力,多麼愚蠢的刻板印象阿!

在台灣的我們怎就沒聽過「伊斯蘭收復失土」之類的歷史呢?以色列建國時,頂著雄壯的英美支持,以利刃直插入巴勒斯坦的土地,屠城、掠地、殺人、放火,但台灣的我們至今可曾聽過「巴基斯坦受難記」?可曾聽過除了「猶太人流浪千年終於回到家園」以外的聲音?這就是歷史,也不只是歷史,蓋棺論定,以成敗論英雄,曾經歷史多麼殘酷,突顯今日的包容,但那是因為暴力改以潛移默化的方式植入人心。歷史中,紀載太多的妄稱勝利,卻沒有人真有資格如此,但這資格落入史家的筆上後依舊可能狂妄,所以沒有人知道故事的全貌;所以歷史的目地不是用以誇耀,而是用以借鏡,每個偉大英雄腳下都踩著成堆的白骨,反觀今日的世界呢,全球化下不也是白骨累累,只是這種白骨不會流血,但不代表比較不痛,我想著「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晚安,格拉那達,與您相識僅此一日,卻已刻骨銘心。明日離開。



西班牙系列文章:

西班牙(一):巴塞隆納高第
西班牙(二):巴塞隆納舊城
西班牙(三):格拉那達摩爾人
西班牙(四):隆達鬥牛士之歌
西班牙(五):塞維亞的哥倫布
西班牙(六):義大利加古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