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這篇的念頭起於台北富邦馬拉松完賽那天,也是我回到生活七年的台北的那天,再次檢視喜歡台北與否,似曾相識的感觸又浮上心頭,猶如大四畢業前夕寫的:「台北城,台北都會,不愛妳的形,但愛妳給我的心;在這裡,連坐臥都成了一場場際遇,是那一段段令人感激的際遇。蘇軾以為山明水秀乃無盡藏也,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際遇乃無盡藏也,際遇成了我擁抱台北的理由,台北何處是我家?際遇,我何處可為家。」12月中的那幾天,不僅與大學球隊夥伴消磨了一晚時光,更用自己的腳跑在台北市的大馬路與高架橋上,以慢跑的速度,逐漸靠近總統府又遠離、靠近監察院又遠離、靠近北美館又遠離、靠近圓山飯店又慢慢地、慢慢地遠離。富邦馬拉松跑得很不累,因為人太多擠著四周的空間,也因為心情太多讓我沒空去意識累。
富邦被我視為本年之終。回想起來每場比賽有每場感受的美。太魯閣馬是世界唯一峽谷馬拉松,跑了兩年後我想明年挑戰一路上天祥;台南古都馬、北馬雙溪櫻花馬、亮麗豐原馬、南投信義葡萄馬、屏東阿里港馬、彰化田中馬,都是由地方政府或鄉鎮公所以行銷地方為目的舉辦的比賽,從路線的規劃、沿路的景點設計、號召居民的參與等細節中,能感受其用心豈只是辦場馬拉松比賽而已;相較下,由公司品牌主辦的路跑活動就無趣許多,只有贈品的質感高人一等!但無論如何,跑過終點的當下永遠是最感動的一刻,每一場的我都記憶猶新,歷歷在目。
跑了台灣一整年,最後第10場半馬收尾在台北市,感到完美。七月於台東關山完成了初馬42公里,無意安排卻呼應記憶中的諸多往事,且是透過五小時的長跑思想中湊合出的感想:在我第一個自己安排的旅行裡,關山就是其中一站,而今第一場全程馬拉松也是在關山,經隔八年關山創造兩個第一。新的東西可分第一,而舊的東西卻分不清,馬拉松不僅給我大江南北的位移,也給我機會再續前緣,一個是回到被大嬋學姊關照的日子,另一個就是與失散七年的高中麻吉們重逢,一樣的面孔一樣的個性一樣的嘴砲;但七年過後深知我已非我,不再是那個被稱正直的誰,也不再是會為一己之目的而義無反顧的誰。
舊的東西經過再次排列組合後反而新意盎然,當我們一起完成太魯閣馬拉松,當我們在七星潭天海一色之下奔跑著、跳躍著、滾翻著、笑鬧著,與當年雙料冠軍11班的歡呼聲如出一轍,聽在耳裡備感年輕。自從某個句點被畫上後,一年多來每行走至海邊這塊場域,我頻頻感受失去的力量,但在花蓮那天我沒有,更捨不得想起寫過的心情:「當我走到海邊,絕大多數的時候只感受到一種叫作失去的力量,我留不住沙也留不住海,我留不住風也留不住夕陽,我留不住時間也留不住空間,我留不住一個腳印會在下一秒被浪濤捲走的命運。」留不住?那天我有留住,自花蓮歸來後沒有因為再見而空虛而失落,因為重拾被遺忘的碎屑拼成零星的美,沒有取代什麼但也不會被什麼取代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