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的過嗨導致早上有點醒不來,我記得還在昏睡中用大近視眼對著守中的人影問幾點,問了半天他都沒理我,反而是把大嬋吵醒狠狠敲了我一下,才驚訝發現那個人影原來是吳爸爸,我趕緊埋過頭繼續睡!我們五個昨晚四點睡的想當然爾是最晚起床的,我睜開眼的時候瞧見其他人都換好衣服要出門了,隨口讓她們去幫我買永和大王的早餐,今天是最後一天在北京。
從行李箱找出那八張得來不易的火車票,十二點五分的T97京九直達車,兩位師傅的專車九點半在樓下等我們。昨晚買的泡麵零食跟吳爸爸送的「一箱」藍莓蛋糕裝在一起,加上兩箱礦泉水,我們的行李陣仗浩浩蕩蕩,在這裡六天了,回想起當天大包小包狼狽至此的樣子,無法躲避的離別正在告訴我們:「你們只是六天的過客,」要珍惜在北京剩下的一切,真實正隨窗外的閃影閃過,過去的徒留回憶,一不小心就會消逝,坐在車內呆呆地望著窗外的北京擁擠的車況,開邊耳朵不是很認真得聽著許師傅最後一次的介紹北京,臨走前硬要吞進這麼多東西,顧左忘右反而更多遺憾,我好討厭分別的感覺,心酸酸的卻無從挽回,像掉進滑溜溜的下坡一直往下滾,連跟小草都抓不穩,只能半帶安慰得感嘆自古離別多。
北京西站好大一棟,不愧是首都車站,算起來也快十層樓高,站門車道要開上兩三樓,裡裡外外都擠滿了搭車的旅客,我們用龐大的行李在隊伍間佔了一席之地,不一會兒就聽到廣播說:「搭乘十二點五分前往九龍的旅客請......,」後面她說的大家都聽不懂,之前就有聽說從北京搭往九龍要在北京辦理出境,這對我們這種小島國來說是很難想像的,原來搭火車也可以像搭飛機一樣辦理出境跟安檢,大概問了三個車站人員加上八個人東跑西撞的才找到那個「出境口」,和機場很像,你要拿台胞證給他並站在那裡當雕像讓他瞧半天,安檢也算仔細,人員的穿著蠻正式的,感覺就像是要搭飛機走了一樣;出境月台跟其他月台是完全隔開的,往九龍的旅客都必須從這上車,而且這些車箱不與其他車箱相通,我們現在已經出了境,在哪國都不是的地方了。
看到臥舖火車好令我懷念,當年我下午近昏時分從青海省西寧出發,外頭景色都是鄉村,入夜後陷入一片漆黑,除了自己的臉影外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導遊千叮嚀萬交代不可以在夜晚打開窗簾露出燈光,不然鐵軌附近的窮人會因貧富差距憤而拿石頭砸車,我們戰戰兢兢地過了一夜,隔天醒來隱約感覺到從窗簾縫隙透進來的陽光,我毫不客氣刷一聲拉開窗簾想曬曬太陽,「哇!」只聽我驚呼一聲兩眼發直愣住了,一大片不見邊際的戈壁灘,黃黑灰的筆刷塗滿了畫紙的焦點區塊,我的眼睛慌亂得在這幅畫上掃射,卻見不著任何凸出的東西,整個眼珠就只有戈壁灘的一切,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接受自己正行駛在甘肅省的河西走廊,腦海中快速翻閱所學的地理知識,武威、張掖、酒泉、嘉峪關、敦煌一直向西通往新疆,一路上盡是戈壁灘的天下,課本上的圖片至此已黯然失色,我開始眷戀眼前的寬闊,南京大學王穎教授說過的:「書上看的是點,車上看的是線,這兩個是不一樣的,所以怎麼可以在車上睡覺?」可不是嗎?有幸見過的人再來回答這個問題吧!
我們八個人上了臥舖火車,我馬上用古老的記憶檢視這輛軟臥車箱,房間配置一模一樣,四人一間兩邊上下舖,每張床與三人座椅同長寬,房間中央窗邊有一張小桌,擺了鐵盤跟水壺,走廊上的窗邊也有可以拉下來的座椅,供人愜意賞景休憩,一節車箱兩邊都有廁所,有一邊還設一洗手臺間,整體上很乾淨,跟六年前我搭的觀光列車不相上下,甚至感覺更好,或許是因為跟朋友一起來搭,別有一翻風味吧!車是十二點才開,我們上車時才十一點多,這段時間大家可以在車與月台間上上下下,反正這裡哪國都管不了,也因為靠站時車箱通道都封閉,所以我們只能在月台上往兩邊車箱逛,前幾節是「高包」臥舖,就是兩人一間的高級房間,價格快跟搭飛機差不多了。
我們八個人上了臥舖火車,我馬上用古老的記憶檢視這輛軟臥車箱,房間配置一模一樣,四人一間兩邊上下舖,每張床與三人座椅同長寬,房間中央窗邊有一張小桌,擺了鐵盤跟水壺,走廊上的窗邊也有可以拉下來的座椅,供人愜意賞景休憩,一節車箱兩邊都有廁所,有一邊還設一洗手臺間,整體上很乾淨,跟六年前我搭的觀光列車不相上下,甚至感覺更好,或許是因為跟朋友一起來搭,別有一翻風味吧!車是十二點才開,我們上車時才十一點多,這段時間大家可以在車與月台間上上下下,反正這裡哪國都管不了,也因為靠站時車箱通道都封閉,所以我們只能在月台上往兩邊車箱逛,前幾節是「高包」臥舖,就是兩人一間的高級房間,價格快跟搭飛機差不多了。
當初行程討論最開始的時候就有提到要搭臥舖火車,所以才會想買香港自由行玩北京這怪招,也算是我的大力吹捧的,因為私人認為臥舖火車真的值得體驗一回,他們七個人沒搭過也沒看過的,一上車就很興奮到處跑,跟我第一次坐臥舖一樣驚訝車箱原來也可以這樣裝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呀!車子準時開了,T97一路上只停河南的鄭州、湖北的武昌、湖南的長沙、廣東的廣州、最後一站九龍,估計要花25個小時,京九鐵路跟京廣鐵路不一樣,前者走內陸後者走沿海,要去上海的就要走京廣。
臥舖火車說它鮮是鮮,但要說它小也真小,發車不久後我們的好奇心已用光,底細都摸完了就剩空空的肚子跟疲勞的身軀,最後一件好玩的事情大概是去火車的餐車吃頓飯吧!來北京前有聽人說火車上的食物難吃到極點,但既來之則安之,雖然昨天買了很多糧食,但大嬋、小鋼砲、守中和我還是想去嚐嚐鮮,走到第十一節車箱就是餐車,中午時間那邊好熱鬧,車箱被改裝成兩排靠窗的四人餐桌,沒多少桌一下就客滿,我們幸運得到一張空桌,菜色很少大概只有八項,四個人七嘴八舌決定了兩道,但氣人的是服務員怎麼叫都不來,還幫比我們晚來的點餐,後來隔壁桌開始抽煙,我們一惱火棄桌走人,大陸的標語很多,但真的被落實的很少,每節車箱都貼著「車上嚴禁煙火」,還不是到處聞得到煙味;我們還遇上另一件不愉快的事,當我們要離開餐車時問那位叫不來的服務員:「有賣餐盒(便當)嗎?」她一股腦得搖頭說:「那不賣不賣!」後來我們回到自己車箱問服務員說我們想買餐盒,她答應了一聲就去幫我們取了,這種事情笑笑就好,有些大陸服務業人一忙起來或是一說起錢連道德都不放在心裡了。
餐盒可不便宜,一個要15塊,跟台灣便當差不多,長像包裝也都很像,我們四個人端著餐盒在房間裡享用,主菜是青辣椒炒回鍋肉,我吃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水都快喝完一瓶了;飯後大家都倦了,大部分人都不想要花力氣爬到上舖,東倒西歪倒在下舖睡著了,我歪一邊靠在大嬋身上睡,睡到腰差點挺不直。下一回當大家都睜開眼睛的時候竟已近下午六點,快要到第一個停靠站鄭州了,停站前車上會廣播說停車期間廁所將完全不能使用,要我們趕快趁現在用,因為大陸火車的馬桶是直接「外排」,沖馬桶的時候可以看到洞下邊的鐵軌在跑,如果停車的時後不關閉廁所,那車站就會變臭氧的堆肥場了。
近黃昏時分,大夥兒開始自理晚餐,買來的泡麵一碗碗泡上,香味四液,我們在走廊端著麵碗大口吃著,有靠有坐,也呆望著外頭飛過的景像;開車至今已經六個多小時了,我們只不過到河北省南面的的河南省,車上開始變得無趣,飯後八個人擠到一個房間內打牌消磨時間,小小一間房硬要擠兩倍大的容量真是苦了它,為了讓八個人都有牌打我們上下舖各開一桌,上舖用一條綿被攤開橫過兩張床的上空當牌桌,就這樣大家不知不覺把四個多小時的光陰砸在血腥大老二上,一場場腥風血雨爭得你死我活,大喘一口氣時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八個人鬧了一下忽然勁力附身,揮起所有手邊抓得到的武器打起枕頭戰,剛好我正在邊緣的上舖嘗試在這麼小的空間用相機拍到最多的人,才得以遠離戰爭的迫害,我覺得自己像個戰地記者,拼命捕捉一些激烈戰況的畫面,槍淋彈雨從眼前耳邊飛過,驚險萬分,這場戰役將被視為入境隨俗的「階級鬥爭」,把剛剛四個小時的血腥大老二階級徹底摧毀,君不君臣不臣賤不賤,我看到洛梅被完全擊潰跪倒在地上,戰爭永遠沒有贏家,連這節車箱都差點不保了。
累了,真的累了,脫著疲憊的身軀大家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守中、洛梅、小六和我同一間,臥舖火車睡起來特別舒服,搖搖晃晃的很像在搖椅上睡覺,熄燈後房間回歸沉默,闔眼只剩鏗啷鏗啷的車輪聲,好熱鬧,又好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