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台1線的路上經過玻璃工藝博物館,華麗的城堡造型門面乍看下會以為是兒童樂園呢!走過象徵有護城河意象的橋面,真正的玻璃工藝博物館是躲在堡內的二樓平房,有點日式建築風格簡單有氣質。現在台灣各地積極發展特色文化,像新竹的玻璃、苗栗的木雕、台中的雕版印刷、嘉義的交趾陶、宜蘭的戲曲等,各有所長各有各的方向。
夏日太陽起得早,我們天真想早起躲太陽實則沒多大用處,七點以後氣溫開始炎熱,就祈禱自己的防晒油抹得夠厚吧!沿台1線繼續向北,在頭前溪橋上我看到一幕感動,一列火車正好在右手邊的橋上對向駛過,鏗啷鏗啷的聲響響澈雲霄直逼天際,而那東方的天際不也正掛著一面金盤嗎?我欣賞這「旦」字美畫的同時,溪水在橋墩下涔涔撫過,彼此遙遠的東西今早我一次覽過。
台1線走過竹北市、新豐鄉來到湖口鄉,這裡自然是要拜訪湖口老街了。
湖口有分新湖口及老湖口,新湖口在湖口車站附近,而老湖口就是湖口老街一帶,是現在居民給起的相對名稱。湖口曾經繁華一時,清朝年間大批移民過海墾殖台灣,湖口也進來一批廣東人,他們從平地一路往山區開墾,而老湖口正是平地與山地的交會地帶,成了商品交易的貿易中心;十九世紀末劉銘傳在臺興建基隆到新竹的鐵路,湖口幸運成為其中的一站,更是為當地注入貿易契機;到大約二十世紀初在湖口發跡的羅家捐獻三元宮的廟地,並鋪起了從三元宮到現今天天主堂之間的街路,這正是湖口老街的濫觴,隨後許多商人便來此租地建樓,根據調查,湖口老街的建築並非起於同時,甚至連確切年代都無法斷定。
我們四人牽車踏上老街鋪路的磚面,兩旁是一層樓的的紅磚店屋,這種長形好幾間好幾進的店屋現已少見,不過在過去卻是商街店面的基本架構。有幾戶看起來還有人居住,騎樓停了幾輛車,不知道生活在這樣古意盎然的環境下是何滋味呢?
湖口鄉已是新竹縣最北邊,我們前進桃園縣,今日中繼站為桃園市。此段經過楊梅鎮、平鎮市,一路依山而行卻沒有什麼大起伏,我心底慶幸著;車過內壢不久就是熱鬧的中壢市,當然也是烏煙瘴氣的地方,我想起夏鑄九教授開過的玩笑:「坐火車從台北到高雄,窗外全是灰的,好不容意有一點綠的苗栗,馬上又會變灰,再來一段綠的雲林,又變成更灰的台南高雄。」我想如果教授能像我現在這樣騎車漫遊,想必可以發現更多的綠影,台灣還是有許多可愛的地方。
十一點初我們到達桃園市,跟昨晚預估的「充裕」符合,難怪行前修腳踏車的老闆會說:「用十四天?那就慢慢玩吧!」我們找了家麥當勞,要說找地方吃飯休息可是有學問的,我們四輛車掛滿行囊,停車時都得有眼睛看著,所以餐廳要那種可停車可靠窗監視又可逗留很久的,麥當勞因此成為首選,不過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出門前媽媽塞給我們五佰元的麥當勞禮卷,大家知道現在這禮卷可不能亂收的,沒事趕快用掉吧!
桃園接下來的路我捨棄原來的台1線,轉向縣道110往鶯歌三峽而去,全臺灣千百個地名中我獨戀「鶯歌」,感其鷹之遨翔歌之悠楊,宛如幽山底一聲長鳴劃迫雲端又歸於寂靜,我正想往山裡行。有昨天三義爬坡的經驗,下午出發前我一再提醒其他三人等一下是往內地走的山路,鐵製的大腿肌可別忘了裝上啊!
上馬往南行,朝鶯歌去。這條路叫「桃鶯路」,桃園到鶯歌的路,要是定義成鶯歌到桃園的路那麼名字可有趣了。出乎意料竟是一段大下坡,不是往內地去嗎?四個人雖然省了把力氣,但心裡的恐懼油然而升,跟賺錢花錢、得分失分的道理相同,現在享福等下還是要掙回來的,眼前連續不斷的下坡讓人愈滑愈不踏實,掉進無底洞要爬出來可不簡單呀!
來鶯歌就要找陶瓷博物館,最近看一本書把它列為台灣百大現代建築之一,既然是建築上的成就那我非要親臨一回不可。距離上回來鶯歌已有八年之隔了,當時我才小學六年級跟媽媽班導的畢業旅行,在這參觀某家窯場,只記得導覽介紹了什麼釉下彩釉上彩的上色技巧,後來長大後才從故宮展的古瓷器中學到這些專有名詞的意思。
陶瓷博物館果然勢鈞氣派,一面中空的牆做為門面,隔門是棟灰黑色建築,透明的牆面建材揣摩出瓷器表面的光滑亮澤,側邊倚著棟半圓形透明建築,底層設計了瀑布水池頗有清爽之感。我喜歡這棟建築,但如果人少一點的話會更賞心悅目,可惜身為觀光名勝總是難避免的。
陶瓷博物館就位在縣道110上,順路下去可直往三峽,唉,怎麼又盡是下坡呢?
三峽鎮的路小,路標也不甚清楚,我停下來翻了好幾回地圖才找到三峽老街,初看有些質疑,因為老街附近沒有預想的觀光人潮,反而是當地居民老老少少出來閒晃,而老街口也處於淨空施工狀態,我們還是騎車直闖入內,遠到而來就讓我們霸道一回吧!老街建築風格與早上的湖口老街一樣是紅磚店屋,不過有幾棟微帶新意明顯是現在仿的,地磚水溝蓋也都是現代換的,看來是積極發展觀光的作為,老厝換新雖然常常遭批評,但我覺得這是個可行的方向,無論是在觀光上還是在古蹟維護上,就看是怎麼換新囉!
在三峽接到台3線,開始北上往台北去,但我們最害怕的大上坡始終沒出現,反而是車輛的烏煙弄得我們不舒服。台3線上的土城市、板橋市都屬人多的地方,油灌車、砂石車姑且不論,光是那公車就足以讓我們頭疼,大型車的後照鏡有它的死角,跟它並行除了不能爭道外還要多求自保。這狀況在過了光復橋進入台北市就更嚴重了,加上每個路口都有本事攔我們下來的紅綠燈,讓我有「台北市才是最難騎」的心得。我們順著汀州路往台大前進,沿途街名像寧波、泉州、廈門、牯嶺、同安等等有種阿Q的感覺,自以為這樣就「毋忘祖國」了嗎?六點左右到達本日終點台灣大學,四人去台一吃冰小小慶功。
在汀州路上遇到一位同好,他非常驚訝我們就這樣要去環島:「環島喔!敬佩敬佩!我練了兩年都還沒這個勇氣。」練?我們根本沒有練過什麼啊!勇氣?是什麼樣的勇氣,我想不是懷疑自己行不行的勇氣,而是需要跨出第一步的勇氣!